回老家吃飯時,媽媽說預留了兩隻雞蛋給我。我說一隻就夠了。
「另一隻留給阿寶吃吧!她最喜歡跟我們一起吃。」我差一點沒說出來。
可是,寶寶已經離開了。或者說,是被我們送走了。是在她官方生日之前一天。
骨灰都已經取回來了,那一天的經歷仍然歷歷在目。雖然我老是以為她還健在。
我們是不是不夠盡力?我一直問自已。
那天媽媽在我上班的時候打電話給我,她說寶寶的身體虛弱到不得了,傷口又再潰爛,跟爸爸商量好,跟獸醫診所約好了時間送走她。我知道之後,外勤任務完成後,就趕到診所。
家人比約定時間遲了,媽媽說,寶寶上廁所上到一半,就軟癱在地上坐濕了一泡尿,花了點時間清潔。幾天不肯進食了,他們又餵她吃最喜歡的芝士蛋糕,作為「最後一餐」。
我看到寶寶,她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來這裡的目的?寶寶一直在「嗄嗄嗄嗄」,以前我可以分辨出她是在散熱還是表現開心,可是她兩樣都不像。還是我已經讀不出她的心意了。
至今仍然為獸醫的一句困擾:「為甚麼帶她來注射?」
當時我很想說:是不是你可以救回她?你看到她病成那個樣子,你以為我們很想帶她來這裡?是不是仍有法子救回她?還是我們應該由她在痛苦中餓死呢?
雖然獸醫說,狗跟人不一樣,離世的時候,是不會合上眼皮的。可是我一直望着她的眼睛,一直摸她的頭一直說:「寶寶,乖寶寶......」希望知道她在那一刻離開我們。可是我們永遠不知道,因為她沒有合上眼,被白內障困擾多時的雙眼,一直像她那天般混濁。
媽媽哭了,我將安慰她的任務交給同行的愛犬太太,就要趕回公司工作。木著一張臉,一整晚心不在焉,但至少及時完成工作。
初時覺得自已情緒控制得很好。沒有哭,之後如常工作,除了當日跟kw兄談過以外,都沒有再跟甚麼訴說過。
其實不。看到寵物雜誌時,會找找有沒有牧羊狗的照片;要買寵物書來看;任何人帶狗散步,都比過往多望幾眼。雖然我不會天真的覺得,可以找到另一隻寶。
當年老爸花了好幾千元,從寵物店抱了這隻「純種」牧羊狗回來的時候,還是中學生的我就知道他給騙了。那有牧羊狗下巴這樣子「圓滿」的?很明顯是跟狼狗或者金毛的混種。而且以一隻九個月大的牧羊來說,體形之大也有點不尋常。鼻上的傷痕就更不消說了。
不過,全家都愛定她一輩子。
純不純種,她的過去,也許嚴重影響她的性格。她是我有生以來接觸過最神經質的狗,這麼多年來,在家裡,只有家中的核心成員可以跟她親近。不是門口狗那麼簡單,而是每一個外來者都要attack。除了她已經年老的最後一年半載,只有光着吠。對於她在海濱公園相識的「老友記」,也要好不容易才讓其他狗隻和狗主接近她抱她。
但對我們呢,她就親熱得很。還不時跟我主動要求玩「躲貓貓」,當她找到我的時候,就會露出勝利的「嗄嗄嗄嗄」。
可能「物似主人形」吧,我是這樣安慰自已。
對於那天的事,我這個「共犯」的負面感覺仍未散去。
「她可能不怪責我們帶她去注射,可是卻不會感謝我們」,我還是這樣覺得。
決定是錯了嗎?還是痛苦而必要的決定?我仍然在想。
2 comments:
大螞蟻,如果你明白地球上的生命,有開始,便註定會有終結的道理,便不會這麼自擾,例如對一個病入膏盲,只能依靠儀器苟延殘喘的病人來說,早拔喉和不拔喉,結果差別不大,要走的,始終還是要走.....
所以,當你想起寶寶來過這世界的時候,回憶在一起時的片段,除了有嘆喟,也應該有一絲欣慰,因為彼此都是曾經一起快活過,依我看來,她生命開始的一刻,直至終結的一刻,你們也抓得着,而且很完滿.....
因為我永遠不知道寶寶怎樣想,她可能寧願慢慢餓死,也要多活幾天。
「給寵物安樂死」是我們這樣所謂主人安慰自已的說法。我是這樣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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