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元的奢侈

之前決定「休養生息」，裸辭的其中一個因素，是積蓄是否夠支撐一段時間？沒有想過要靠誰，或者因此而停止給娘家家用。計算過要撐「好長的一段日字」都沒有問題，加上相信自已只要想找工作，應該不難找到一份維持生計的，就這樣辦吧。

話雖如此，作出決定之後，日常消費模式難免有改變，不自覺但即時執行，可能是求生本能吧？生果報一頁頁打開來看才爽，有些雜誌每月必買，偶然一杯coffee of the day（卅多四十元一杯的咖啡，即使在打工時間都買不起，都是買十多元的是日精選），但現在都不買了。畢竟，不知道這場持久戰要打多久（雖然決定權是在自已手中。明明是自已沒有怎樣找工作，不管是甚麼原因。）每日習慣的購買，聚沙成塔，不知不覺就會花費了很多錢。當然也不是赤貧中渡過日字。最近才因緣濟會，帶小虎走了一趟台灣。

最近我最大的奢侈，則是每日儘可能找一個機會，到夫家樓下屋苑的泳池游泳。

這真是奢侈。先要擺平小虎－－最好是乘小虎午睡的時候，拜託老爺奶奶看管一小時，還要配合到泳池開放時段，當然，還有望天打掛。不是我想挑甚麼天氣才游泳，而是如果天氣惡劣，游泳就不開放了。

十二元暫時對我而言，還是可以負擔的。

每一次有機會游，我都儘情游，生怕這是最後的一次。如果明天雷暴警告、如果明天小虎扭計、如果明天沒有人看管小虎......我游自由式一向游不好，從來都只能勉強游到半個堂（以大池計算），然後就在池邊喘氣。可是現在，我沒有喘氣的奢侈。樓下的泳池長度大概是半個堂，我每游一次自由式到另一邊，就用蛙式作為recovery，游到不喘氣了，就繼續練自由式，反正，我老是希望學會自由式。因為我的蛙式算是游得不賴，如果單是用蛙式游泳，即使轉身雙腳不觸池邊，連續游一個小時都可以。一次自由式一次蛙式，情況就不同了，運動量一下子增加了許多。有時忍不住在池邊喘喘氣，身邊的泳客（鄰居）有時會露出「在樓下泳池，不能輕鬆點嗎？」的表情。

不能。我沒有甚麼餘裕休息。我知道自已還有家庭責任，沒有人有義務幫我長時間照片小虎。我有的時間，已經很多。我游泳時會戴著手錶，通常游三、四十分鐘，就要上水離開。加上回家洗澡的時間，通常都鎖定在一小時之內完成。

而且，我練習自由式，好像有點眉目了，可能再過一段時間，就能跟蛙泳一樣，真正學曉了。

如果想再便宜一點的，可以選擇跑步，我知道。沒有入場費的問題。不過，中央肥胖（！）的我，近年每次跑步都要跟「腰包」抗衡；加上贅肉橫生，還是在很微妙的位置：這條長褲一跑關節位就不舒服了、那條短褲腰身很緊、然後那些運動型「爸爸」勒得很緊－－加上希望自已能減去多一點體重，才重新跑步，以免自已受傷了陷入「越窮越見鬼」要接受治療的地步。

幸而我有的泳衣，雖然都舊了，還擠得下。

每天有機會花費這十二元（還有一小時）的奢侈，成為最近我最大的期盼。

如果我當時接受了舊舊公司上司的挽留，就不會年初轉工了；如果不是轉工了，就不會幾個月後，決定裸辭了；如果不是裸辭了，就不會經常在閒日的午間或晚間時段，在泳池狠操自由式了......一個人在游泳的時候，難免會想很多事。

福禍難料。世事也許就是如此。